| 信仰對話錄（二） |
| 李洪軍 文 張煌緒 |
| 愚蠢人看到一些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以後，由於害怕，加上好奇，就歸結於神明，而且眾說紛紜，所以才出現這麼多宗教，還你爭我鬥地說自己是最對的，這豈不是愚蠢？ |
鄭陸和吳申這一對好友，他們關於信仰的第一段對話〈鑽石和棒棒糖〉，已刊登在本刊第59期。以下是他們的第二段話。
豈不是循環論證？ 吳：鄭兄，上次和你一起討論關於神存在的問題，當時聽起來很有道理，可是回去再仔細一想，覺得還有很多疑問。 比如，你強調人人都有信仰，這一點我似乎可以同意。但如何辨別誰的信仰更接近真理呢？因為一個人的判別標準，也是他信仰的一部分，如果每人用自己的標準來判斷自己的信仰，豈不是循環論證嗎？ 鄭：這個問題非常好，問到信仰的關鍵問題了。人類信仰的核心是尋求神與人之間的關係，那麼這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呢？誰有權力和能力來建立這種關係呢？是人，還是神？ 吳：應當是雙方的。如果任何一方不願意，這種關係就建立不起來。 鄭：權且認為你說的是對的，信仰是由神與人雙方共同決定的…… 吳：等一等，為什麼要說權且呢？難道不是由雙方決定的嗎？ 鄭：我們把這個問題放在後面討論。現在先來討論如何辨別信仰的真偽。 如果按照你所說的，信仰是雙方決定的，人可不可以單方面建立信仰？ 吳：什麼叫人單方面建立信仰呢？ 鄭：就是不管所信的“神”是否願意或許可，人以自認為是“合乎道理”的想法為基點，建立起的一套信仰系統，或稱為宗教。 在這個系統裡，一切信仰的內容、方式、經典籍等，都是以人的願望、由人悟出的道理為出發點。而在整個過程中，所謂的“神”沒有任何參與的機會，也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力。
費爾巴哈的名言 吳：宗教不都是這樣的嗎？人按自己的需要和願望建立教義，把神作為信靠的物件，自己辦不到的事就去求神。 鄭：你說的很對。人本宗教的根本，就是以自我為中心，而神是為人服務的，就像神話阿拉丁裡的神燈一樣。 甚至那些所謂的“神”，都帶有人的軟弱、有限和罪性。這樣的神你會相信嗎？這樣的信仰你會認為是真理嗎？ 吳：我當然不會接受這樣的信仰。難怪哲學家費爾巴哈說：“人按照自己的形像創造了神。”如果神是人造出來的，我為什麼要信呢？ 鄭：我也不會信。你看，到目前為止，我們兩個人基本上是一致的。即一切以人為本的宗教信仰都是不可信的。所以，你開篇提的問題，不是已經有了一半的答案了嗎？ 吳：難道基督教信仰不也是一樣，都是建立在人的主觀意識上的嗎？ 鄭：這是我們要繼續討論的內容。基督教信仰與其他宗教最大的不同，在於以神為本，因而具有客觀性和真理性──信仰不是為了滿足人的私慾，而是人必須放下自己去順服真理。 吳：等等，先別喊口號。就算其他所有宗教都是以人為本，都不是真理，基督教與它們都不一樣，也不能證明基督教就是真理，你們也可能是另一個謬誤。你能不能先說說什麼是以神為本。 鄭：以神為本，就是信仰的內容和經典，以及神人之間的關係，是由超越人的神來決定的，而不是由人自己決定的。人的角色是順從神的帶領，而不是牽著神的鼻子走。
微積分不存在 吳：聽起來比別人高明一點。可是，你憑什麼知道，又怎麼知道，你們信仰的內容是從神來，而不是從人來的呢？ 鄭：依靠神自己的啟示。 吳：我想起來了，上次我們談到人如何認識神的時候，你說神將自己啟示給人，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？ 鄭：非常正確。為了便於理解，人們一般把神的啟示分為兩種，即普遍啟示，和特殊啟示。我們今天先討論普遍啟示。 吳：什麼是普遍啟示？ 鄭：普遍啟示來自於神的創造，包括創造了人，人的內心世界，和人以外的物質世界。 吳：如果我首先就不相信創造論，那也就不存在什麼普遍啟示了。 鄭：不是。“存在”和“對存在的認識”不是一回事。比如一個小學生不懂得微積分，不等於說微積分不存在。同樣，人不接受普遍啟示，不等於普遍啟示不存在。 吳：你的意思是說，我是小學生，基督徒都比我聰明？ 鄭：不要誤解。用生活上的例子來說，隔行如隔山。當你探索新領域的時候，每一件事對你可能都是新的。你應當首先瞭解這個新領域裡的相關概念，當這些瞭解積累到一定程度以後，你才可以在這個新的領域裡面，進行分析和判斷。 同樣，在討論基督教信仰中的啟示概念時，一定也會涉及很多你目前還不瞭解的概念，包括我們剛才談及的普遍啟示和創造論的關係。
牛頓的太陽模型 吳：有點道理。創造論怎麼和啟示連在一起呢？ 鄭：上次我們討論到，人無法依靠自己的智慧證明神的存在與否，因此，人首先應該承認對神的存在是“不知”的，既不肯定也不否定。我們可以稱這一步為“歸零”。 吳：這一點我已經同意了。接著呢？ 鄭：人求知的本性（記住，這也是神造的），決定了人不可能滿足於“不知”。神造萬物，他將自己的智慧和能力，以“規律”的形式置於其中，又按自己的形像，把“知”的能力放在人裡面。 神把人置於他所創造的大自然當中，替神管理這一切。當人探索自然現象的時候，就會從宇宙的浩瀚和秩序，生物的奇妙和精細，人的良知和靈感等每一個方面，看到神的智慧和能力，無可推諉地知道有神。 所以，普遍啟示的目的，就是讓人知道有神，並且去尋求他，在他裡面得到生命的享受和供應。 吳：我聽說過牛頓與太陽系模型的故事。大概意思是說牛頓的一位朋友看到牛頓有一個太陽系模型，問是誰做的。牛頓回答說，沒人製作。這位朋友很奇怪，這麼精美的儀器，怎麼能沒有製作呢？ 牛頓回答說，如果這麼簡單的模型都一定要有人製作，那比這複雜的多的宇宙，為什麼就不需要一位設計和創造者呢？你說的普遍啟示，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呢？ 鄭：是的，這是從因果關係的角度，論證了神存在的必然性。其實早在牛頓之前，中世紀神學家們就提出了許多論證神存在的理論。這些理論，都是從神的普遍啟示出發，論證神存在的必然性。最著名的有阿奎那（Aquinas）的經典五論，和安瑟倫（Anselm）的本体論。
不喜歡聖經罵人 吳：這些聽起來很有意思，不過，我沒有興趣去啃那些枯燥的神學著作。既然普遍啟示是讓人知道有神，為什麼還有人說沒有神呢？ 鄭：只有一種人敢說沒有神。《詩篇》14:1寫道：“愚頑人心裡說：沒有神。” 吳：我最不喜歡你們用聖經罵人，為什麼不信有神就是愚頑？ 鄭：聖經不是罵人，只是說出了一個事實：一個不能從普遍啟示中知道有神的人，說明他“愚”；他自己不能知道，又不相信別人的見證，說明他“頑”。只有這樣的人，才敢說“沒有神”。 吳：“愚頑”總比“愚蠢”要好。愚蠢人看到一些無法解釋的自然現象以後，由於害怕，加上好奇，就歸結於神明，而且眾說紛紜，所以才出現這麼多宗教，還你爭我鬥地說自己是最對的，這豈不是愚蠢？ 鄭：這種充滿迷信的宗教，實在是愚蠢至極。 吳：所以基督徒都是愚蠢之人。 鄭：你又錯了。基督教雖然承認神普遍啟示的重要性，卻不把信仰的根基建立在普遍啟示之上。普遍啟示雖然可以讓人知道有神，但人無法透過普遍啟示來真正認識神，更不能瞭解他的性情、目的和旨意，自然也就無法認識神的慈愛和人生的意義。 所以，普遍啟示只能為信仰提供證據，而不能成為信仰的根基。
特殊之特殊證據 吳：那基督教信仰到底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呢？ 鄭：基督教信仰建立在神的特殊啟示之上。 吳：普遍啟示和特殊啟示有什麼區別？ 鄭：簡單地說，普遍啟示是透過神的創造來彰顯神的作為；特殊啟示是透過神的話語來解釋神的工作。普遍啟示是讓人知道有神，特殊啟示是讓人認識神是什麼樣的，認識神的工作和旨意，也認識人自己。 人對普遍啟示的理解產生科學，人對特殊啟示的理解產生信仰。所以我們常說，基督教信仰和科學不可能相互矛盾，因為二者同出一源──這兩種啟示是出自同一位神。 吳：這話聽起來很有意思。既然已經有了普遍啟示，為什麼還要有特殊啟示呢？ 鄭：因為人可以完全拒絕和曲解普遍啟示，面對無法理解的自然現象，各人都自以為是地解釋，不但偏離真理，還否認真理的絕對性。因此，神賜下特殊的啟示，用人可以理解的語言將真理表明，以正視聽。 更主要的，神透過特殊啟示，藉著他愛子耶穌基督的救贖，讓人能夠認識他，歸向他，享受他的慈愛，承受永恒的生命。 吳：普遍啟示有自然現象為證據，特殊啟示又有什麼證據呢？ 鄭：聖經。這本聖經就是神的特殊啟示，這是基督教信仰的根基所在。所以，基督教信仰不是建立在人的思想上，也不是建立在對神的猜測上，而是建立在神親自的自我啟示之上。 因此基督教信仰不是一種以人的利益和願望為本的宗教情懷，而是以神永遠不變的旨意為本的融自然、宇宙、人生、信仰為一体的絕對真理。 吳：一談到聖經和絕對真理，我的問題就更多了…… 鄭：我看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，改天我們再繼續討論，希望你能繼續思考下去，再見。□ 作者來自中國，現住美國佛羅里達州。 |